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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针灸的人

那年高考结束后,我就去了广东打工,一方面想长长见识,另一方面为即将到来的大学赚取一些学费。我很自信自己的高考成绩,自认为考的不错,于是咨询身为教师的大哥我应该报考什么专业。那是零几年的时候,社会上各个行业都蒸蒸日上,人们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儿,挣不完的钱。大哥分析人们有钱了就会学着养生学着保健,于是给我报考了针灸推拿专业。那年我考的分数是523分,河南三本分数线是524分,我最终只能上了个大专。因为我当时身在广东,大哥给填报的志愿,被南阳医学高等专科学校录取。

姐夫送我到学校,其实学校并不大,占地面积只有几百亩。不过对于从小地方来的人,这里给我的感觉也是十分震撼的。校园里到处是走动的学生,有的听着MP3,有的拿着书籍,这和一吃完饭就钻进教室做卷子的高中完全不同。

学习中医是我很乐意的事情,因为我的命就是中医赐予的,那时我还小,剪脐带时得了破伤风,差点死掉,一名老中医救活了我。长大以后能有幸学习针灸,其实也挺幸福。我了解到针灸其实是两件事,一为“针”一为“灸”,因为治疗寒、湿、风的病症有时候需要用到“灸法”(针刺入穴位后,再在针尾捻上一壮艾草,点燃,通过热传导原理刺激穴位逼出体内的风湿寒),所以针灸二字时常在一起出现。

正式课时之前,老师建议我们都备上至少一盒银针,用于我们日常的练习。一根根银针纤细,质软,根部有盘龙尾,如果操作不当会导致针从中间断裂,有时候刺到骨骼还会使针头出现倒刺。我最喜欢拿三寸长的针由内关穴进,从外关穴出,然后举起手腕给同学们炫耀。

要做一名出色的针灸师,日常的练习必不可少,有些同学一年能用坏七八盒银针。他们要练习进针的速度,针入穴位的深度。刚才说了银针质地很软,稍微用错了力道,针就会变弯甚至折断,所以我们经常拿一卷卫生纸反复刺扎,就是为了找到手腕与入针的力度平衡点。图书馆里有各种医学书,但是都没有说怎么练习行针,而且卫生纸毕竟没有肉体那种触感,于是有些人就尝试着在身体的穴位上反复扎刺。

终于有针灸系的一名女生,不知道怎么行针的,针入穴位后人直接瘫在地上了,整个人像一摊烂泥,无法坐下更不能站立。她们宿舍的女生吓坏了,有人哭着打120,但是一想市区医院里的主任医生甚至院长就是我们的老师啊。就把宿舍里床板拆下来,下楼喊了几个男生把这名女生抬到系主任办公室。系主任和副主任查看了一下女生状况,又询问了行针过程以及感受。最后拿出随身携带的货真价实的银针扎了三十多针才又把女生治好。整个治疗过程女生都睁着眼,用心感受着老师的持针手法,扎针速度,以及针入体内的酸、麻、肿、胀、痛的感觉。

这名女生一度被全系甚至外系的学生嘲讽着,真的很社死啊。不过我们毕业时,她因为给系主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竟然被系主任推荐给了他在河南中医药大学的同学,他的那位同学是博士生导师,专升本也就一句话的事。后来又读了博士,前段时间听说人进了首都一家三甲医院,有编制。算是因祸得福吧,毕竟系主任说他教学几十年第一次遇到自己把自己扎瘫痪的学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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